两人同时说出。
可灯塔已断电。
小满却笑了。她转身冲下楼梯,在储物柜翻出一捆老旧电线、一台手摇发电机,还有母亲留下的那本《海洋光学原理》。书页间夹着一张手绘电路图,标题是:“应急能源:利用潮汐与星月光互补供电系统”。
她的眼泪落下。
母亲早就准备好了。
三小时后,紫黑云墙距海岸仅剩二十海里。渔船上的红灯开始旋转,遗忘引擎进入预热阶段。
而灯塔顶端,一道银蓝色光柱冲天而起。
那是小满用尽全村蓄电池、渔船马达、甚至孩子们玩具车电机拼凑出的临时能源阵列,配合手摇发电机与镜面反射系统,将胶片信息编码为高频光波,射向深海。
光柱穿透云层,如利剑劈开黑暗。
海底,三千米之下。
沉积物缓缓移动,一块布满藤壶的金属圆盖升起。内部机械臂展开,接收光信号,逐帧解码。当最后一段数据流入核心芯片,沉寂四十年的A-01备份舱终于苏醒。
一声低沉的嗡鸣顺着洋流蔓延,像是远古巨兽睁开了眼。
与此同时,全球十三座共鸣塔同时震动。
东京的铜铃飞离支架,在空中悬浮三秒后自行排列成汉字:“启”。
巴黎的塔顶积雪无风自旋,凝聚成一只展翅的鸽子,随后化作水汽消散。
而纳木错湖心,佛塔地基突然下沉半米,露出一道石门。门上刻着三行字:
>**第一道门,以血开启。**
>**第二道门,以忆开启。**
>**第三道门,以爱开启。**
小满收到卫星传回的画面时,正跪在灯塔地板上喘息。她浑身湿透,手指冻得发紫,却笑出了声。
“他们以为关闭电源就能终结一切。”她喃喃道,“可他们忘了,最早的灯塔,靠的是鲸油与火把。”
“光”轻声回应:“A-01主程序已完成双节点同步。现在,你可以选择启动‘归名协议’??让所有被抹除者的意识全面回归。”
“代价是什么?”她问。
“你的神经接口将永久负荷超载。每一次传递记忆,都会损耗你的感知能力。视觉、听觉、触觉……最终,你可能再也看不见海,听不见风,甚至感觉不到阳光。”
小满望向窗外。
黎明将至,海面泛起鱼肚白。一群海鸥掠过浪尖,鸣叫声清脆如铃。
她想起六岁那年,母亲牵她走到海边,指着远处雾中的灯塔说:“你看,那是回家的路标。”
她一直以为母亲说的是灯塔。
现在她才懂,母亲说的,是她自己。
“启动吧。”小满说。
“光”沉默一秒,随后,全球网络悄然重构。
那一夜,亿万生灵同时入梦。
一个越南老兵梦见战友递来半块压缩饼干,笑着说“这次换我替你挡子弹”;一位阿根廷母亲在梦中抱住失踪儿子,听见他说“妈妈,我不是被带走的,我是迷路了”;伦敦地铁站里,一名流浪汉突然跪地痛哭,喃喃道:“爸爸……你说你会一直看着我长大……我没忘……”
而在舟山小学的操场上,孩子们围成一圈,手拉着手。
那个曾梦见奶奶的小男孩忽然抬头,指着天空说:“你们看!”
众人仰望。
云层裂开,星光倾泻。无数光点从天而降,不似流星,倒像漂浮的萤火。每一点光芒中,都映出一张模糊的脸。有的微笑,有的流泪,有的只是静静望着这片土地。
孩子们不惧,反而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