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绢跟着掌柜下楼,刚走到大堂,便听到身后传来叶清晏气急败坏的声音:“博古斋好大的胆子!竟敢纵容客人污蔑我祖父!我要投诉你们!”
掌柜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追出来的叶清晏,脸上没了往日的恭敬,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嘲讽:“叶小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方才贵宾室内的谈话,我家主子已然知晓。从今日起,你在博古斋的贵宾身份正式作废,博古斋日后不再欢迎你踏足。”
“你说什么?”叶清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叶相的孙女!你们竟敢作废我的贵宾身份?”
“正是因为知晓叶小姐的身份,才更要如此。”掌柜的语气依旧平静,“博古斋开门做生意,迎的是贵客,而非仗势欺人、挑拨离间之辈。下次叶小姐请人会面,记得挑个叶家自己的地盘,少在别人家的店里耀武扬威。”
周围的宾客早已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侧目,对着叶清晏指指点点。叶清晏又羞又怒,脸颊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心拉拢楚绢,不仅没能成功,反而丢了博古斋的贵宾身份,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那个被她视作“不知好歹”的楚绢,正是这博古斋真正的主人。
楚绢听着身后的喧闹,脚步未停,径直走出了博古斋。赤芍早已等候在马车旁,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关切道:“小姐,没事吧?”
“没事。”楚绢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上车吧,回家。”
马车缓缓驶离,楚绢掀开车帘,回头望了一眼人潮涌动的博古斋正门,心中暗忖。
叶清晏的拉拢不过是个小插曲,真正让她在意的,是那个蒙面侠客送来的木匣,以及博古斋里潜藏的内鬼。
回到楚府时,暮色已深。楚绢换下华服,换上一身轻便的素衣,悄悄来到自己的书房。她从怀中取出那个八角木匣,放在桌上,再次仔细打量。
木匣依旧没有任何异常,桃花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精致。楚绢沉吟片刻,想起前世学过的□□,伸手在匣身摸索起来。她指尖划过雕花的凹凸,忽然触到一处细微的不自然,仔细观察,果然是个极其细小的锁孔。
楚绢忙取来刺绣用的长针,几番拨弄,随着“咔哒”一声,木匣应声而开。
楚绢松了一口气,果然以古代的工业条件做不出什么太复杂的锁,这么个小匣子,更是限制了工匠的发挥。
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匣内却并未装着什么惊天秘密,只有一枚小小的……木牌?
楚绢拿起木牌,发现触手温润,似玉,也似金石。细细打量,只见方寸之间刻着一个繁体的“沈”字。
沈……沈愫书?!
楚绢心中一震,想起曾经听闻的沈愫书突现长公主府的传闻,和长公主矢口否认认识沈愫书的话。
难道长公主说谎了,她的确和沈愫书有所牵扯?这木匣,莫非就是沈愫书要送给长公主的?
可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派个蒙面侠客来博古斋送?而且那侠客身手不凡,哪里像原书中“孤立无援”的孤女小白花女主可以支使的。
真真假假,桩桩件件都暗示着这件事情远比她想象中复杂。
楚绢接住令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与长公主手上那枚兵符上的纹样有几分相似,细节处却又不尽相同。
她正欲细问,侠客已转身走向窗口。
“提醒楚小姐一句,”他脚步顿住,背对着楚绢道,“小心身边人。那个内鬼,藏得比你想的更深。”
话音未落,他已翻窗而出,身形如黑羽的夜枭般融化在夜色中。
楚绢握着令牌,指尖微微用力。
侠客的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湖心,搅得她心绪难平。沈愫书有危险?她身边人有叛徒?
她忽然想起沈嫣红四人的反应,又想起博古斋近期一些莫名的账目疏漏,心中疑窦丛生。
正沉思间,门外传来赤芍的轻叩声:“小姐,夜深了,可要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