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风怪那句“我们是来找金蝉子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沉寂的水潭。
孙悟空几乎是下意识地,身体微微一侧,用宽厚的肩膀和臂弯,更紧地护住了背上昏迷的糖生。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那。。。
夜深了,风从江南的河面上吹来,带着水汽与稻香。林守言坐在院中竹椅上,手中握着一卷新抄的《辨音经》,纸页微黄,墨迹未干。他没有点灯,只是仰头望着星空??那片星河比十年前更亮,仿佛每一颗星辰都在低语。
他知道,那是言川的回响仍在流转。
十年间,天下变了模样。通言花已不止开在西域沙漠,它们顺着风、顺着水流、顺着孩童传唱的童谣,蔓延至五湖四海。有人发现,只要心怀真诚写下一句话,墙角、石碑、甚至枯木之上,第二日便会绽放出细小的花瓣,紫中透粉,香气清冽,能唤醒沉睡的记忆。
但这世界,并未彻底清明。
朝廷虽设“赎言堂”,可地方官吏仍惯于敷衍搪塞;“言政司”虽独立六部,却屡遭权臣暗中掣肘;更有甚者,民间兴起一批“代诉人”,自称可将百姓冤情上传言川,实则敛财骗信,篡改真言。而最令林守言忧心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习惯沉默。
不是被迫,而是主动。
他们说:“说了也没用。”
他们说:“谁还会听?”
他们说:“反正已经太平了,何必再提旧事?”
林守言知道,这不是麻木,是疲惫。真相一旦被反复咀嚼,便如陈酒失香,人们不再为之动容。他曾亲眼见一个老农跪在赎言堂前,哭诉儿子被强征修渠致死,可堂上官吏只淡淡一句:“你这案子去年就结了。”老人起身时,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那天夜里,林守言梦见了陈知远。
师兄坐在梦缄阁的石室里,依旧无舌,依旧枯瘦,但手指在墙上划动的速度极快,字迹如雨落下:
>“你以为钟声响起,便是终结?
>不。
>那只是第一声雷。
>真正的风暴,总在众人以为风雨已过时降临。”
林守言惊醒,冷汗浸透衣衫。
次日清晨,他唤来村中十几个孩童,皆是这些年他亲手教识字的学生。最小的不过七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他们在山坡下排成一行,面前摆着十几支粗劣的毛笔和几块青石板。
“今日不写字。”林守言道,“今日,我们学‘听’。”
孩子们面面相觑。
“闭上眼。”他说,“听风,听水,听隔壁王婆婆咳嗽的声音,听昨夜谁家孩子做噩梦哭了。听一切你想忽略的声响。然后告诉我??这些声音里,有没有一句话,是你非说不可的?”
孩子们静默良久。
终于,那个曾接过狼毫笔的小女孩举手:“先生,我听见阿娘昨晚偷偷哭了。她说爹欠的税还没交,明年可能要把我卖给绣坊。我想说……我不想走。”
林守言点头:“那你写下来。”
女孩咬唇,提笔在石板上歪歪扭扭写下:“我不想被卖掉。”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拂过,石板缝隙中竟钻出一朵通言花,花瓣颤巍巍地展开,如同初生的蝶翼。
其余孩子纷纷效仿。
有的写:“我想念死去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