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所以我也要说:
>我在。”
墨迹干透刹那,窗外骤然花开。
整座村庄的通言花同时绽放,哪怕枯枝败叶间也钻出紫金花瓣,香气弥漫十里。更奇的是,这些花竟缓缓离地升起,随风汇聚成一条蜿蜒花河,向南而去。
而在西北边陲,老兵正跪在战友碑前烧信。火光映着他满脸沟壑,灰烬飞舞如雪。忽然,空中飘来一朵通言花,轻轻落在他掌心,花瓣展开,浮现一行字:
>“你烧的每一封信,我们都收到了。”
老兵浑身剧颤,抬头望天??只见漫天飞花如雨,纷纷扬扬洒落在荒漠之上,每一朵都托着一句话:
>“兄弟,我没忘你。”
>“爹,你写的信我一直带着。”
>“那天风太大,我没来得及喊你名字……”
他嚎啕大哭,伏地不起。
千里之外,东海沉音塔。
潮水又一次涌入暗渠,亡魂的吟唱比往日更加清晰。渔民们照例前来祭拜,却发现塔基裂开一道细缝,从中涌出温润光芒。光芒凝聚成卷,竟是当年老妪未能带出海的三百七十二条冤案副本,如今自动浮现于塔顶,随风传遍沿海诸岛。
一位年轻渔夫跪地痛哭:“这是我祖父的名字!他不是溺亡,是被县令推下船的!”
消息传至京都,新帝当即下令彻查旧档,三日内罢免十七名地方官,其中最老者已任职四十八年,平日慈眉善目,人称“活菩萨”,实则正是当年设局献祭童男童女的主谋。
百姓哗然,赎言堂门前昼夜不息,排队控诉者络绎不绝。
就在此时,南疆初语井畔,异象再生。
那口古井原本平静如镜,这一夜却开始沸腾。井水翻滚,金光冲天,竟从水中升起一座虚影殿堂,与林守言生前所见一模一样,匾额上仍是四个古篆:**心声不灭**。
殿门缓缓开启,一道身影走出??正是林守言的模样,但他双目紧闭,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
他脚踏虚空,一步步走向北方,每走一步,脚下便生一朵通言花,连成一道金色桥梁,横跨千山万水。
人们后来回忆,那一夜都做了同一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无边黑暗中,四周寂静无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捂住了嘴。忽然远处有一点光亮,越来越近,是一个人提着灯走来。那人没有脸,但你知道他是谁。
他对你说:
>“你想说什么?”
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他伸出手,放在你喉间,轻声道:
>“别怕,我替你喊。”
然后,你听见自己的声音炸响在天地之间,震碎了铁幕,劈开了乌云,唤醒了千万沉睡的灵魂。
梦醒时,许多人发现自己枕边多了一片花瓣,或是手中握着一支陌生的笔。
林清露也做了这个梦。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她起身走到院中,发现那支骨鸣笔静静躺在讲台上,笔尖朝南,像是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