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警察在桥下的浅滩发现了他的车。
车门半掩,安全带仍系着。
仪表盘上放着一张手写纸条:
“请原谅我,我只是想休息。”
车内没有遗体。黄河的水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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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遗物
警方把他的物品交给我。
一个U盘,一本笔记本,一副听诊器。
U盘里的文件只有一段音频:
“顾行之,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终于睡了。
你总说‘活着’这本书是关于二十种生存方式。
那我代表第二十一种——清醒至死。
我曾以为救人是意义,现在知道意义本身也是一种病。
生命的痛苦不在于终结,而在于无法安静地终结。
人类最大的疾病,是害怕沉默。
如果死亡有形状,它一定像睡眠。
所以,请让我睡吧。”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我坐在办公室里听完,全身冰冷。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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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顾行之的思考
我把那段录音反复播放,直到每个字都变得模糊。
我终于明白,他并非自杀——他只是想回到一种被剥夺的宁静。
我在笔记里写下:
“现代医学想战胜死亡,却忘了死亡是生命的语法。
没有死亡,‘活着’这个词就失去意义。
沈玉平并非被死亡击败,而是拒绝继续参与这场假装能治好的病。”
那天傍晚,我去了黄河边。
河风吹得刺骨,水面被落叶覆盖。
我在河岸上放下那本《治不好的病》,让风把纸页一点点吹散。
有一页停在我脚边,写着:
“人类的理性是一场漫长的失眠,
而死亡,是唯一的安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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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尾声:白大褂
几周后,医院为他举行追思会。
照片上,他穿着白大褂,微笑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