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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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十四年四月二十,南翊平南侯趁道贺北翊丶荣国结盟之际,刺杀北翊姜太后。
同一天,在北翊布局已久的冯太后挑起内乱,靖安王元承贇抬棺上阵,率亲兵一路杀回宛平。其悍勇与气节令沿途将士震慑,竟以其独特的个人魅力丶折服不少观望中的将士,煽动得大片中低层武官纷纷倒戈。
惨烈的内战持续了近一个月,元承贇有惊无险回到宛平,事态初初平息,却也导致北翊实力大损丶折损近四成骁勇的干将精兵。
而另一边的南翊,按照祖制,幼主临朝丶太后摄政时,所有大型对外征战,皆需国君与摄政官同时批准。因金州失守,数位褚氏子弟战死,终于使幼主下定决心,赞同了冯太后提议的「攻打荣国,收复失地」出战方略。
四月二十四,平南侯回到阊江的同时,太尉班益领诏书和虎符,挂帅出征,率领整兵备战多时的三万水师丶搭载不计其数的步兵,浩浩荡荡开进长济渠,直奔洛京。
这场战争,南翊准备了六年多,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对上荣国左右支绌的仓廪,几乎是摧枯拉朽。而且,由于南翊占据水师绝对优势,通过夏河丶长济渠丶洛川水路纵横荣国疆域,如穿梭无人之境。
到了五月中旬,驻守翊东三十五城的荣军节节败退,正被南翊步兵化整为零丶分批清剿,眼见胜利在望,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重骑兵从澄洛驰道飞奔而来——玄甲营。
苻洵驻守威远将军府之后的两年,玄甲营已恢复至原有的七千人。南宫羽率领玄甲营一路冲杀丶四处解围,打法神出鬼没丶又灵活又诡谲,竟逐渐扭转了荣军原先的颓势。
尘土飞扬的战场上,南翊主帅班益用千里镜直勾勾盯着南宫羽身后丶只穿一袭飘逸黑袍的俊美男子,悚然惊呼:「苻洵?」
南翊将士的噩梦又回来了。
班益难以置信低呼:「他不是说永世不再参与翊丶荣两国战事吗?」
「我可没领兵打仗,如今一介白身,受堂兄之托来出出主意」,苻洵浑不在意,转向身侧黑裙女子丶笑容倜傥旖旎,「红袖,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都对。」黑裙女子笑吟吟回答,风吹过,带起她身上甘甜的蜜合香。
第192章驯马
「那位姓许的姑娘还在苻洵身边?」屏风后,冯姮修剪花枝的手一顿,微微蹙眉,「可看清楚了?」
「娘娘容禀,与除夕刺杀的死士传回讯息一致,喜欢穿与苻洵成套的衣袍,薰香也极其相似,使一柄横刀,左眼泪沟有一粒胭脂痣。」
冯姮微微颔首:「哀家知道了。」
信使离去后,东暖阁的槅门拉开,冯广年走到屏风前跪地便拜:「太后娘娘,许是一开始消息有误,许姑娘就只是苻洵新欢,褚……娘子不可能与苻洵一起攻打翊军。」
冯姮淡淡道:「四月底从宛平传回消息,参与除逆的义士无一幸免,武六郎过世,但现场并无女子尸首……」
冯广年:「苻洵素有护短之名,若因维护新欢大开杀戒也不足为怪。」
「问题不是死者数量」,冯姮笑意微微,「他们被杀的地点离武原城至少两百里。若许姑娘只是苻洵新欢,那晚为何心甘情愿跟武六郎和一群翊国将士混在一起,而且跑出近两百里才被苻洵追上?」
冯广年嗫嚅着问:「许是并肩作战久了,也生出些袍泽之情?」
「荣国不似翊国开放,荣国男子不可能接受自己女人与其他男子来往密切」,冯太后沉吟片刻,幽幽道,「除非——他知道这个女子是翊人,也接纳她的习俗,并知道武六郎与这女子是旧友。」
冯广年一时语塞,埋头伏低身体,静静听她分析。
冯姮喟然长叹,声音满是沉痛:「哀家也不愿相信阿英事敌叛国,但这可能最接近事实。」
冯广年默了半晌,轻声说:「既然如此,她……」
「孙儿给祖母请安!」承禕的声音从前堂传来,混着轻快的脚步声,「梅雨季已至,祖母头风可有再犯?」
冯广年忙跪着让到侧旁,承禕含笑双手拉起他:「这里没有外人,舅公年事已高丶起来坐着说话吧。」
冯姮命人给冯广年赐坐,承禕又摆摆手,让身后嬷嬷送来一对枕囊:天青色绢帛缝成直袋,绣着精巧的曲水丶流云和鸟羽,隐隐沁出菊蕊丶菖蒲丶艾草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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