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翊延光七年七月初七,褚后诞辰「千秋宴」突发暴动,崔氏逆臣与卫尉寺丶宗正寺部分故旧里应外合,大行谋逆之举。
混乱之中,大部分冯氏党羽遇害,褚后身中剧毒侥幸活命,延光王下落不明。为保护圣驾,丞相元璟丶平南侯元旭身受重伤,御史大夫卢照仪丶羽林卫副指挥使褚钧贤以身殉国。
「好冠冕堂皇的告示」,苻洵将密报揉成一团,「崔氏,好大一口锅。」
郎琊艰难咽下唾沫:「主子,这点消息卑职也打探了近一月,折了咱们好几个人,才从那晚幸存官员的卧房屋顶偷听到。」
「估计事情太大,对自家娘子都不敢说实话」,苻洵叹了口气,又将密报慢慢展开,轻轻摩挲着那行「褚后身中剧毒」,「也不知她中什么毒,疼不疼?」
郎琊也叹了口气:「夫人身怀神鸟之血,对毒物抗性还行。这次算是因祸得福,只是太遭罪。」
国不可一日无君,延光七年七月十五,冯太后扶立三王子元承祉为王。七月二十,南翊尚书台昭告天下,由冯丶褚两宫太后同时垂帘听政。
原丞相元璟因伤势过重,上书自请致仕疗养,平南侯元旭接任丞相。
阊江众口皆传,元旭温柔好善丶爱民质渊,无论是在宗室朝野还是民间,均具有极高的声望,同时深得两位摄政太后信重,拜相可谓众望所归。
「一个比一个会瞎编」,苻洵满脸糟心,「信重?想把他头拧下来差不多。真是怎么恶心人怎么编排。」
「还有更恶心人的,阊江都传遍了」,郎琊觑着他神色,小心翼翼地说,「说是平南侯跟褚后叔嫂……」
「噗」,苻洵一口茶水喷得到处都是,「他们?我还不如相信白天见鬼。」
又好奇问:「具体传的什么?」
郎琊心惊胆战,低声说:「褚后看到亲子遗体伤心过度,当场呕血晕厥,每每散朝之后卧床不起,平南侯除了处理政务,入夜还去景和宫亲自服侍汤药。」
「早知今日,去年除夕就该揍得他亲娘都认不出」,苻洵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一堆人逮着她欺负,冯太后竟连这样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
郎琊忙劝说:「夫人待主子绝无二心……」
「不是这个……翊国没几个摄政太后不养情郎,冯太后肯定没指望从谣言上做文章」,苻洵蹙眉沉吟许久道,「怕是千秋宴的事不小,想把这俩人推前面去挡刀子。」
郎琊疑惑道:「卑职有一事不明,冯太后之前不遗馀力追杀夫人,为何千秋宴不浑水摸鱼?」
「因为夫人突然变得有用了」,苻洵冷笑道,「听说过镇狱明王吗?」
郎琊一怔:「传说中威严狠戾丶法力无边,镇压地狱十方魔众的尊神。」
「翊桓王曾曰,假使天下无有朕,不知当有几人称孤丶几人道寡?」苻洵神色一肃,字字铿锵沉声道,「翊国以武立国,兵多将广,堪称地狱十方魔众,从来都是内忧大于外患。若无镇狱明王,不知有几人称孤道寡?」
郎琊恍然大悟:「如此看来,翊国历朝历代都有这样一个人担当此角色。」
苻洵点头:「那个人可以是国君,也可以是摄政太后,甚至可以是权臣丶外戚……可以不率兵打仗,但必须让所有军队相信,他进可保家卫国丶开疆拓土,退可震慑驻军丶惩治不臣。最最重要的是,这人可以跋扈煊赫,却必须拥护元氏国祚,绝无叛国丶里通异族的嫌疑。」
郎琊会意:「昭王丶庄王丶元晞殿下和烈王自不必说,褚氏是土生土长的翊人,又是国君母族……延光王呢?」
苻洵冷声道:「都说他聪慧坚毅酷肖其父,只怕正因如此丶才招致冯太后忌惮。」
郎琊接口:「可南翊需要他稳定军心,这不对劲呀……冯太后需要他,为何要杀掉他?」
「那就得看千秋节究竟发生了何事」,苻洵凉凉地说,「冯太后再精通权术,也不过一沽名贪权政客,不能为她所用,必会为她所杀。」
旋即,他挑了挑眉,带出几分厌恶轻蔑:「一辈子高座庙堂丶不染风雪,她懂什么家国大义?又懂什么军队丶懂什么战争?」
郎琊沉吟道:「主子,如今阊江这形势,咱们在东原道……」
「新君即位丶军心动荡,从天而降的大好事」,苻洵舒展眉眼丶漾起凛冽笑意,「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
(。)
:||